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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三章皇兄向來克制,此事有蹊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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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三章皇兄向來克制,此事有蹊……

月稀天明,晨光籠罩在一層薄霧之中,看不清藍天白雲。如同此刻的永安宮內,浴池生煙,剛剛沐浴完畢的玲瓏身軀於蒸騰白霧中若隱若現。言卿卿裊裊娉婷地踏出浴池,灼若芙蕖的玉容上猶帶困意。半個時辰前她才剛走大興宮回來,昨夜有些勞累,這廂沐浴後正要回寢殿入眠。

婀娜身姿才走到寢殿口,貼身的宮女夏蟬步伐匆匆進了殿內。

“皇後娘娘。王爺,王爺回京了。”

輕紗悠揚,蔥白玉手穿紗而過,戛然而止。粉色幔帳後的一雙美目驚喜了一瞬,很快便掀開幔帳,赤著身子,無盡優雅地坐在了鳳床上。

言卿卿淺笑盈盈,眼珠流轉,若無其事地慵懶著開口:“回京便回京,有什麽大驚小怪的。”

跪在地上的夏蟬容顏失色,聲音急切:“王爺連王府都未回,直奔皇宮來了。”

言卿卿唇際笑容轉瞬即逝。

大興宮外,得知王爺進宮後的雲嬤嬤踩著小碎步如風而至。這幾日她睡得不好,面容上多有倦意,今日倒是清醒無比,心情亦是無比激動。

忍耐了這些天,終於是盼星星盼月亮的把人盼回來了。

行至殿口,高公公候在殿外,見人來了,笑著將人帶到一邊候著。

“王爺在裏面與太醫令說話呢,咱們等會兒再進去。”

正朝殿內張望的嬤嬤聞言,搗蒜似的對身邊人應了聲,退到殿門右側,忐忑焦灼地等待著。

偏殿內,在吳太醫說完後,氣氛陡然變得寧靜下來。

回京一路舟車勞頓,上座的流越雙眼微青,面露疲憊,一身的風塵都還披掛在身上。饒是如此,在聽完太醫一言後,流越薄唇緊抿,喜怒不形於色。薄光逆著他照進殿中,男子單手支額,陷入了深思。

在吳太醫的眼中,面前那張熟悉的俊美五官幽暗不見分明,全然不見記憶裏不羈放肆的模樣,夾雜了幾分陌生。

很快,沈默就被一道清冷的聲音打破:“吳太醫,可知你在說什麽?”

流越目光清冷如是,自上而下凝著跪地的中年太醫看。吳太醫被盯得頭皮發麻,擦了擦冷汗,顎下胡須微顫,唇幹舌燥。

沒多久,他咂咂嘴重覆說了一遍:“陛下龍體原就孱弱。近來,召幸多了些,精力不濟,便成了如今這般模樣。”

“胡言亂語!”流越猛地一拍桌子,茶具被拍得叮當作響,不僅嚇得吳太醫渾身哆嗦,更是讓候在殿外的兩人心頭一驚。

“且不說後宮只有皇後,皇兄向來克制,怎會縱容自己的身體胡鬧!”

吳太醫大駭,急忙匍匐於地,行了大禮。

“王爺息怒。方才給陛下診脈,依稀有情動燥熱之狀。臣替陛下把脈前細問過禦前服侍的太監,昨夜皇後娘娘留宿大興宮。”吳太醫神色緊張,小心翼翼地留意流越的臉色說著,“王爺若不信,不妨去查看一番。這兩個月,皇後娘娘來大興宮侍寢的日子,多有太半。”

聞言,流越眸色漸深,支在額間的兩指微微用力,快要擰作一團,只差青筋凸起,以表怒色。

“你先下去。”流越終是慍色不發,他擺擺手,吩咐道,“雲嬤嬤和高公公呢,叫他倆進來。”

吳太醫如釋重負,行禮後馬不停蹄地離殿而去。隨即進來的是候在殿外的兩人,一先一後。先一步進來的雲嬤嬤見流越一身疲色,滿嘴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。關心的兩個人一個不醒,一個身疲,雲嬤嬤於心不忍,“撲通”一聲跪在地上。

“老奴無用,沒能照顧好陛下龍體。令王爺擔憂不說,連累王爺一路辛苦,不得休息。是老奴無能,請王爺責罰。”

流越瞥了一眼高公公,後者連忙將人給扶了起來。

“嬤嬤一把年紀了,動不動就跪仔細跪壞了身子。”流越端坐在軟塌上,語氣少了幾分厲色,面色沈穩道,“嬤嬤是否盡心本王心裏有數。太醫的話,想必嬤嬤都聽到了。本王問你,我不在京城的這些日子,皇兄可常留中宮侍寢?”

“王爺,最初幾個月,陛下確實召幸不多,次數規律與從前無異。只是……”話說一半,雲嬤嬤開始支支吾吾起來,她和一旁的高公公雙眼對視,似乎是在交流該怎麽把話全須全尾的說出來。

才能讓流越更加厭惡永安宮那位。

流越心中下了幾分定論,當是雲嬤嬤不敢開口,旋即道:“有什麽話,不得隱瞞,一五一十地告知本王。”

雲嬤嬤點頭,將心中的腹稿一一言出:“自從年前陛下不去後宮後,永安宮那裏沒有異議,到了時日,規矩地來大興宮侍寢。原先倒也無礙,可過了正月,皇後娘娘有次侍寢後,陛下開始神思倦怠,一連幾日提不起精神。再過不久,皇後娘娘每次侍寢之後,陛下都是如此……”

後來,流明昏厥一場,言卿卿侍疾左右,不見有異。龍體很快安康,也正是那時起,流明召幸的次數開始多了起來,不知怎的,十日裏有三五日留言卿卿夜宿大興宮。有時突然興起,流明亦是指名道姓地要宮人請言卿卿過來,一夜雲雨。

一連幾月,由冬至春,流明的身體漸漸不支,時而昏迷不醒。自三月後,早朝三日中有一日缺席,一直延續到今日。

雲嬤嬤繪聲繪色將一席話說完,偏殿中剎那間安靜極了。似乎照入的薄光都有了自己的聲音,落針即聞,就連呼吸都若有似無。

安靜地有些可怕。

沈默越是長久,下面的兩個人越是忐忑不安。尤其雲嬤嬤,她授意留在禦前,為的就是照料流明的身體,不想辜負了流越的期待。

思及此,雲嬤嬤慚愧地低頭:“是老奴無用,讓王爺操心了。”

流越眉宇稍舒,盡量留有一絲的溫意:“嬤嬤無需自責。皇兄身體抱恙,只有嬤嬤在身邊照顧,本王才放心。至於皇後,她是一國之母,她想做的事,你又如何阻止?本王是未料到皇兄身體會受損,到底是疏忽了。”

說罷,流越深吸了一口氣,看樣子是在盡力隱忍內心的不悅。

他吩咐高公公:“去喚青辭入宮。”

緊接著,他又吩咐雲嬤嬤:“有勞嬤嬤去看看皇兄的藥煎好了沒。”

兩個人面面相覷,欲言又止。知道流越是想獨自思考片刻,不再多留,得了令後就退了出去,將寂然的偏殿留給了流越一人。

青辭是在大興宮寢殿內見到流越的,他巋然不動坐在龍床前,一言不發。光線遮掩的寢殿內,疲憊未褪的流越五官晦暗不明,眸如黑墨,如臨深淵。

聽到簾外窸窸窣窣的動作,床前的男子才擡了擡眼皮,薄唇輕啟。

“青辭,你給皇兄探探脈。”

青辭領命,拾步於龍床細細探脈。來之前高公公言簡意賅地說了一遍原委,是以診脈後,青衣男子實話實答。

“主子,吳太醫所言不虛,陛下確有此狀。”

“太醫的話,想必高公公都告訴你了。”流越面色不變,目不轉睛地盯著床上容顏欠安,昏迷不醒的流明看。

“是。”青辭點頭,他半躬著身子湊在流越的耳邊,用僅能兩人的聲音說,“太醫說的沒錯,陛下縱身過度,才會精力不濟。”

流越聞言闔眸,渾身散發的冷意述說了他對這個答案極為不滿。他擡手,青辭退出寢殿。流越覆是深深看了流明一眼,才走了出來。

此時的偏殿不再如剛才清寂,香爐裏燃起了檀香,桌上備好了茶點。茶溫剛好,龍井清香,流越端起茶盞一仰而盡。

隨後,他示意青辭一同坐下。

“皇兄嚴於律己,他再寵愛中宮,絕不會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。”流越眸色幽深,嗓音低沈,“此事,有蹊蹺。”

聽主子十分篤定的語氣,青辭沒有回答,而是點點頭認可了主子的懷疑。

流越目光掃了寢殿的方向一眼,繼續道:“妖妃沈氏曾以迷情香迷惑先帝,你隨我在繡春苑待的時日不短,該是清楚青樓中常有此香。你告訴我,方才把脈時,可曾探出皇兄是否用過迷情香之類的東西?”

青辭搖頭:“此物用於情動,與歡好之後脈象不穩相似,不易察覺,很難說陛下一定用過。”

緊接著,他又說:“陛下素來克制,無端縱情,主子所言不無道理。以防萬一,陛下近來用過的東西,容屬下先查看一番。”

流越頷首:“好,此事不宜拖延。你想看什麽,吩咐高公公便是。”

“是。”

主仆倆交代了事情後不久,殿外響起小太監的通傳。

“王爺,皇後娘娘來了。”

青辭雙眼一瞠,下意識地看向自家主子,果不其然,流越一聽到言卿卿來了,眉頭不可避免地蹙了起來,眼簾間盡是厭惡。

“她的動作倒是快。”流越斂眸,冷冷地環顧了偏殿四周,目光閃入幾分陰鷙之色。

“這殿宇的墻,漏風成這樣,是該好好粉刷一次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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